相见(第1页)
“她不是六公主。”
余跃拦下面带焦急的琰昌帝,俯身作了个长长的揖,不顾琰昌帝忽明忽暗的脸色与其他人满含探究的打量,垂首走到她面前,低声说出实情。
她们此刻还站在阙庭之上,身后便是还未燃尽的烟火。
宫侍执灯站立一旁,这片地方因帝王的存在,黑魅也犹如白昼。
听完余跃的解释,琰昌帝面上无悲无喜,只问:“因她是一月前入国都未来寻朕,你便认定她是被人安排出来作乱的贼子?”
余跃心中忽然有些打鼓,她没敢抬头去看帝王的神色,微微定了定神,道:“是,且臣派人查到,此人这些日子一直避着主城,与同伙掩藏在南城中。臣未曾进行抓捕,就是为了看她与幕后之人究竟想做些什么,好为陛下分忧。”
“幕后之人,你可查出?”
“还未来人禀告,想必审了……”
“余跃,”琰昌帝唤她的名字,语气平静地打断,“朕可以明白告诉你,那人就是燕谨。”
正如燕谨可以一眼认出十几年未见的长姐,燕诏从看清她的那一刻起,也已经确定燕谨的身份。
说完,她不等余跃回复,大踏步走了出去。
身后的宫侍与金吾卫匆匆跟上皇帝,留余跃站在原地,脑中翻江倒海,心乱如麻。
一直作壁上观的几位公卿走过来,假惺惺地宽慰余跃。“余副使,一时失察安排不妥罢了,陛下待你向来宽厚,必不会介意。”
余跃扫了他们一眼,语气冷硬:“不劳几位大公挂心。”
她自陛下登基任镇抚司副镇抚使一职以来,向来目中无人,孤高自傲,一心只做纯臣。暗地里不只多少人恨不能啖其血肉,盼着她早日跌落下来。
见琰昌帝此刻当众指出余跃的错误,围观的几人心情微妙。
余跃无心与他们周旋,眉间紧皱、步履如飞地离开此地。
主城街道上,眼见着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袁滨等人将燕谨移到了沿街酒楼一处封闭的包厢当中。
她身上的枷锁镣铐并未解除,因为袁滨坚信这个女人并不是“六公主”,而是一个被人放出来企图冒名顶替的幌子。
“诸位贵人别被她骗了,此事乃是副使亲自吩咐,断不会有错。”
镇抚司的厂卫谨防着燕谨挣脱,将她团团围住,袁滨站在前头解释的口干舌燥。
这几人身份极高,袁滨虽家世不凡,但也得罪不起这么多人。
他们有些人信了,有些人则不信。
季白云就是不信的那类人,他立在袁滨身前,态度十分强硬。
“袁滨,让开,你知本公子以前与六公主相熟,让我问她两句便知身份。”
他是光禄寺卿季端的幼子,幼时做过三皇子燕诀的伴读,现任翰林院编撰,清高自持。
自“燕诀”起事之后,他们家就是坚定的琰王党,如今琰王登基,一家子更是水涨船高。
他丝毫不惧袁滨与余跃,坚持要与那人说两句话。
袁滨惹不起他,只能虎着脸让他过去,另外几人引颈而望。
镇抚司的厂卫分出一条路,季白云踱步过去,心中竟然有些紧张。
满身束缚的女子垂眸站立,对他们之间的对话似毫不在意,季白云走过来看她时,也不见吭声。
“你认得我么?”
……
无人回应。
他抿了抿唇,又问了一遍:“你是燕谨吗?”
燕谨掀起眼皮扫了他一眼,是有些眼熟,或许仔细想一想也能想起他的身份。
但她实在没有心情与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