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配为神20(第1页)
顾长生周身清光剧烈闪烁,得知真相后他平静了下来。
他的脸上却不见将死的恐惧,反而浮现出一种近乎漠然的嘲讽。他看向孟临渊,“你以为抹去我,便能高枕无忧?”他低笑一声,“维系者,你太傲慢了。即便此刻你胜了,你以为你所维系的一切,真的会如你所愿?”
“就在此刻,你所珍视的尘世之中,早已有人对你的道路心生疑虑,暗流已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涌动……呵呵……力量可以镇压一切,却永远无法真正统一意志。”
孟临渊闻言,非但没有动怒,唇角反而微微一勾。
“怀疑我?”她歪了歪头,面带疑惑。“那不是很好吗?”
“若他们连质疑我的勇气都没有,只会盲从于眼前最强的力量,那才是真正的无药可救。”
“他们今日敢怀疑我,来日若遇到更强大的诱惑或压迫,才有可能坚守本心,而不是轻易倒戈。”
顾长生深深地看了孟临渊一眼,目光复杂,最终什么也没说。
孟临渊也没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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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衍宗的六位宗主,在一个霞光漫天的清晨,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那霞光瑰丽得异乎寻常,并非寻常的晨曦,而是仿佛由无数种纯净灵气交织晕染而成,将天衍宗七十二主峰笼罩在一片静谧而神圣的光辉之中。
没有惊天动地的空间波动,没有预示飞升或远行的法则涟漪,甚至连一丝灵力残余都寻觅不到。他们就如同滴入瀚海的水珠,彻底融入了这片天地,再无痕迹。
唯一证明他们并非幻梦的,是那张由万年养魂木雕琢而成的桌案上,六枚并列放置的宗主令牌。令牌光泽内敛,温润如古玉,依旧散发着令人心安的、属于原主人的独特道韵,但它们与主人之间那丝玄妙的联系,已彻底断绝。
最先发现的是每日前来清扫的弟子。宗门内部,经历了短暂的惶然与失序。长老会上,争论不休,有人悲观,有人激进。但出乎意料的是,基层弟子在最初的震动后,反而迅速安定下来。
消息传开,整个天衍宗,乃至整个天下,都为之震动。有人惶恐,以为失去了最大的庇护;有人猜测,他们是否去了更高远的世界;也有人,心底那被绝对力量压制已久的隐秘念头,开始悄然滋生。
宗门内虽有片刻的惶然,但很快便安定下来。凌清寒、宁久、焉含光三人,在六位宗主离开后的第一次宗门大比中,凭借卓绝的修为、公正的品性以及对天衍道统的深刻理解,被众弟子及长老一致推举为新一代的宗主,共同执掌天衍宗。
世界,依旧按照孟临渊等人设定的规则运转着。
起初,并非没有暗流。正如顾长生临消散前所言,当那六座足以镇压一切的山峰离去,一些被强力压制的念头开始悄然滋生。
有旧势力遗老暗中串联,质疑天衍法典是否过于严苛;亦有新崛起的修士,认为自身力量已足,试图挑战规则边界。
一些早已对天衍宗严苛戒律不满的旧势力残余,联合部分在资源重新分配中自觉吃亏的新兴宗门,打着天道无常,岂容一宗独断的旗号,骤然发难。
叛乱起于边陲,数个宗门联手突袭了天衍宗一处重要矿脉,屠杀了驻守弟子,宣称要打破枷锁。消息传回,宗门内外皆惊。
然而,预想中的混乱并未出现。
凌清寒执剑而出,剑光冷冽如昔,横贯长空。焉含光坐镇中枢,调动资源,稳定各方;宁久则负责安抚内部,澄清谣言,凝聚人心。
更令人意外的是,平叛的力量并非仅仅来自天衍宗本身。叛乱的消息传开后,许多曾受天衍宗恩泽、在旧秩序下得以喘息甚至发展的中小宗门,以及大量因天衍宗政策而有了晋升之阶的散修联盟,竟自发组织起来。
“若无天衍,我等早被大派吞并!”
“是他们给了凡人一条活路,岂容宵小破坏!”
“维护秩序,亦有我辈之责!”
呼声从四面八方响起。曾经被天衍宗清算过、但已改过自新的宗门,此刻也坚定地站在了天衍宗一边。
因为他们深知,旧的弱肉强食规则下,他们永无出头之日。
几乎全天下十分之九的人,竟然都继续支持天衍宗。
虽然也有不认同这套秩序的恶人死的太多的原因,但到底算是众生所向。
叛乱来得快,去得也快。在绝对的实力、人心的向背面前,所谓的反扑如同昙花一现,迅速被镇压下去。经此一役,天衍宗的统治非但未被削弱,反而更加稳固。
又过了数百年。
一位名叫素心的医女,名声悄然传遍全界。她并非出身名门,也无高深修为,只是常年行走于各界,悬壶济世。
她医术高超,更难得的是怀有一颗悲悯之心,无论人族、妖族,修仙者,只要伤病,她皆一视同仁,悉心救治。
她不曾修炼杀伐之术,一身灵力皆用于滋养万物、疗愈伤痛。她救治过的生灵无数,受她恩惠者遍布各地。人们感念她的恩德,自发地为她祈福,感念她的善行。
那一日,素心正在一处刚经历过瘟疫的村落,耗尽最后一丝灵力,救活了一个濒死的孩童。她疲惫地靠在残破的墙边,气息微弱,脸上却带着欣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