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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5章

果不然，梦境中回到了喜鹊被打死的那一日。

郭满那时已经快临盆，硕大的肚子顶出去看不到脚，日子越发艰难。

陆缘生越来越暴躁，越来越看不惯她，仿佛多看她一眼都嫌脏。郭满无奈，只能避而不见。然而与林娇的几次交锋都落了下乘，在陆家的主母威信早已荡然无存。如今管家权也被林娇拿去，林娇借口主院不用那么多好东西，私自克扣她的用度。

大雪天，喜鹊为了几块碳的用度，冲去了林娇的院子闹事。

林娇得势猖狂，行事便越发的狠辣。她一个妾室，竟因喜鹊的几句话，命人将她抓起来杖责。

郭满得知了消息，挺着大肚子过去救人。

“住手！都住手！”

她赶到的时候，喜鹊被几个凶神恶煞的婆子按在春凳上，打得奄奄一息。鲜血从她身上流出，染红了整个院子。

林娇穿金戴银地站在屋内，几个嚣张的婢女左右护着她，她昂着尖细的下巴笑嘻嘻地看着。

那个曾经在下河街的穷巷里被父兄踢踹的可怜姑娘，如今变成了拿他人生死取乐的人。

林娇见郭满一身狼狈，笨重的身体在雪地里东倒西歪，笑得是前仰后俯。她对郭满有着一种旁人根本无法理解的恨意，恨到看到郭满凄惨就畅快。如今听着喜鹊凄惨的叫声，更是畅快得仿佛听见仙乐。涂满鲜红豆蔻的手指指着下面，“给我继续打！打死。”

仆妇们打得更卖力了。

郭满扑到喜鹊身上，挥手阻挡这些婆子。

婆子根本不避让，粗鲁地拉开她就继续打。

“住手！”郭满爬起来都艰难，还是努力地想够到喜鹊：“叫你们住手都听不见么！都住手！”

可她的呼喊没有人听。郭满在陆家是个什么待遇，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如今的陆家，就是老夫人和林侍妾说了算，老爷也不会管。他们自然是以林娇的意愿为主。林娇说要打死，那必然是打死。

郭满无数次扑过去要拦，都被拉开了。喜鹊就这么在一个寒冷的冬日被打死。

鲜血染红郭满眼的那一刻，她在极度愤怒和悲伤中早产了。

与此同时，远在城郊的相国寺正殿。

霍珩跪在大日如来的佛像前，由相国寺的主持大师亲自主持剃度。

贺晨站在人群之外，看着跪在最前头的霍珩欲言又止。好几次，都没有办法开口。有些秘密从决定隐瞒那日起，后面的改口就变得非常艰难。贺晨时常也在后悔，若那日没有一念之差，与这个死心眼说明事实。今日他是否就会改变心意，不会真的剔除六根。

耳边是钵音回响，不远处是钟声回荡。

正殿之内，伽蓝香弥漫开来，厚重又呛人。

霍珩紧闭的双眸微微颤动，纤长的羽睫缓缓睁开。幽沉如古井的眸光漫漫穿透洞开的角门看向远处，似是在等什么，又似什么都没等。

光色在眼底隐秘的流转，渐渐湮没于死寂。

他静静地看了许久，又闭上了眼，任由方丈一把剃刀割断了满头乌发。

。。。。。。

此时此刻的郭满正痛苦地躺在简陋的产房，凄惨的嘶喊着。她的身下血水染红了木盆，稳婆是临时招来的，手忙脚乱的婢女婆子东窜西窜。郭满已经顾不得自己如砧板上的死鱼，毫无做人的尊严被放到了这个产床上。她的眼里全是喜鹊死时满脸泪水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