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袭(第2页)
大岛隼人醉眼朦胧地看过来,打了个酒嗝,憋出几个生硬的汉话:“嗯?新来的?”
“是。”李清白强迫自己直视他,“我们听闻大人勇武非凡,特来投靠。只是见大人以此方式取乐,未免……有些无趣了。”
“无趣?”大岛似乎被这个词激怒了,又似乎觉得新鲜,“那你说,怎么才有趣?”
李清白深吸一口气道:“逼迫绵羊互相顶角,有何精彩?大人既是剑豪,又是酒痴,何不给他们一个机会,为您表演一场醉剑?这可是我们大旻人的拿手绝活。”
大岛一下来了兴致,眯眼露出邪笑:“醉剑?有点意思!好!就让他们舞!舞得不好,统统死啦死啦地!”
听话的武士立马给了每人一坛酒。众人本就饥肠辘辘,又死到临头,便大口大口喝了下去,眼中满是悲壮。
李清白心中稍定,朗声道:“诸位,请跟我们照做。无需兵刃,以木代剑,放开手脚,越狂放不羁越好!能否活命,在此一举!”
她一边说,一边从旁边柴堆捡起两根合适的枯枝,将其中一根塞给夏荫,一根握在自己手上。
她率先晃动身形,脚步踉跄,仿佛真的醉酒一般,手中枯枝随意挥洒,看似毫无章法,却暗合了几分江湖把式里常见的醉剑架势,姿态夸张,跌跌撞撞。
夏荫会意模仿,与她假装过招,二人一唱一和,故意将动作做得大开大合,惹得大岛大笑拍手。
“都动起来!跟着跳!”
二人将枯枝丢给俘虏们,高声催促。
他们虽不明所以,可为了活命,也开始笨拙地模仿李清白和夏荫的动作。一时间,场中十个“醉汉”东倒西歪,胡乱挥舞,却又因极端绝望下的疯狂演绎,显出几分怪异的“热闹”。
李清白更即兴哼起一支节奏鲜明的民间小调,夏荫和几个机灵点的俘虏也跟着附和,用脚跺地打拍子,掩盖动作的生疏。一时间,演武场上竟显得“生机勃勃”起来。
大岛隼人被这混乱滑稽的场面逗得嘎嘎大笑,拍着大腿连连叫好:“有趣!有趣!会玩!哈哈!”
一曲终了,俘虏们气喘吁吁地停下,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审判。
李清白趁机上前一步,对着大笑不止的大岛恭敬道:“大人,这些都只是雕虫小技而已。我们大旻地大物博,此类取乐助兴的技艺数不胜数。留下他们,日后不仅能给大人表演更多新花样,诸如舞狮、杂技、幻术,还能将些精巧的手艺,比如酿造美酒、制作琉璃、雕琢玉器的方法,献与大人。若大人觉得好,或许还能传回东瀛,岂不美哉?”
大岛听得心花怒放,豪爽地一挥大手:“好!说得好!这些人,不杀了!留着!以后,就归你管!每天都要有新花样!”
“多谢大人!”
喧嚣散去,劫后余生的俘虏们几乎虚脱,纷纷瘫倒在地。
夜深人静时,他们才得以回到苦工们拥挤肮脏的住处。阿央蜷缩在角落,身上满是伤痕,夏荫拿出伤药,小心翼翼地给他涂抹。
看着少年忍痛却不敢出声的模样,看着周围一张张麻木绝望的脸,李清白含泪道:“阿央,再忍一忍。相信我,我一定会想办法,带大家平平安安离开这个地狱。”
……
翌日晨,意园。
谢昭呆立在水榭边,眼底泛着血丝,显然一夜未眠。
元旌默默走近,低声禀报:“爷,我们下血本买的那批佛郎机炮,已经按计划伪装成运粮车,安置到了合适位置。只是,缘花岛上除了战力强劲的倭寇,还有大批被抓的大旻俘虏,数量恐不下百人。而且……夫人同夏荫至今还在岛上,丝毫没有要离开的迹象。夏荫曾尝试联系锦衣卫,但恐怕没那么快等到增援。”
谢昭负手而立,望着池塘中游动的锦鲤,良久才缓缓开口:“原计划取消。不能炸岛。”
元旌为难道:“可缘花岛实在易守难攻啊。”
谢昭叹气:“那些俘虏必须救,夫人和夏荫的安全也必须要保障。传令下去,改为软攻。今夜潮落时分,趁滩涂露出,垫稻草铺路,突袭登陆。首要目标:控制船坞,切断退路;其次,尽可能解救俘虏;最后,清剿倭寇,尤其是首领大岛隼人。”
“是。”
……
傍晚,潮水逐渐退去,滩涂一览无余。
谢昭同元旌率领着几十名精锐墨卫,身着水靠,口衔短刃,背负弩刀,无声无息地将大量干燥的稻草铺在泥泞的滩涂上,形成一条临时通道,极速登陆缘花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