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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4章
四月的甘州城还有些寒意,晚余和沈长安结伴而行,两人不俗的外形很快就吸引了往来行人的注目。
感受到那些或好奇或探究的目光,沈长安微微侧身替晚余挡去一些视线,低声道:“早说了让你坐轿子来,你偏不肯。”
晚余轻轻摇了摇头,神情坦然,目光坦荡:“我们要在这里长住,总要出门见人的,与其遮遮掩掩,不如大大方方,你放心,我不怕的。”
沈长安含笑看她,眼中满是赞赏,没再多说什么,和她并肩向前走去。
那间荒废的学堂在城西僻静的巷尾,背后是一大片荒地,更远处便是草场。
“如果租下这里,等草长起来,我就带你和梨月来这里骑马。”沈长安指着草场说道。
晚余笑着应了声好,走到门前探头向里张望。
院子略显破旧,院中荒草萋萋,空无一人,唯有角落一株老梅树虬枝盘结,沉默伫立。
卫央上前一步推开半掩的门扉,为她引路:“娘子请,那位梅先生住在后堂。”
晚余点点头,和沈长安一起跟在他后面,踩着满地的枯枝败叶往后堂而去。
一进后堂,便闻到空气中一股浓郁的药味。
卫央叩响正屋破旧的木门,里面传来一阵虚弱的咳嗽声,一个约莫十二三岁,面黄肌瘦的少年探出头来,警惕地看着他们:“找谁?”
“小兄弟,我来过的,你忘了?”卫央让开一步,伸手示意,“这是沈大将军和余娘子,租借学堂的事,他们想亲自和梅先生谈一谈。”
那少年皱眉将晚余和沈长安上下打量,犹豫片刻后,侧身让他们进去。
屋内光线昏暗,陈设简陋,一个年约四十,却因病痛折磨显得格外憔悴的男人躺在土炕上,身上盖着打满补丁的被子。
想必就是那位身染沉疴的梅先生。
看到晚余逆光走来,梅先生恍惚了一下,浑浊的双眼突然迸发出一丝回光返照般的神采,挣扎着抬起手,声音嘶哑地唤出一个名字:“枝枝,是你吗?”
这一声呼唤,惊得晚余心头一阵狂跳。
阿娘大名梅玉枝,据她说,从前在闺中时,家里人都叫她枝枝。
可自己和阿娘长得并不很像,反倒像江家人更多一些,眼前这位,怎么却对着她叫出阿娘的小名呢?
“先生唤我什么?”晚余颤声问道。
梅先生听到她的声音,如梦初醒般回过神,又将她仔细打量,而后摇摇头,满眼失望与哀痛:“对不住,是在下认错人了。”
晚余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心绪,缓步上前,福身一礼:“晚辈冒昧前来,惊扰了先生,敢问先生将晚辈错认成了何人?”
梅先生近距离地看着她,眼中的光芒彻底熄灭,只剩下死灰般的沉寂和疲惫。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边咳边无力地摆手:“是在下病糊涂了,娘子莫怪!”
晚余道了声无妨,怀着一些不能言说的心情试探道,“听闻先生是从外乡流落至此,不知先生故乡何处?”
梅先生目光闪避一下,哑声道:“柳州赵县,一个小地方,娘子未必听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