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了来见我好不好(第3页)
慢慢的,宿望开始忙得脚不沾地,电话越来越少。偶尔宿望半夜喝多了,一个电话打过来,舌头都捋不直:“川哥…嗝…这他妈…什么破酒局…烦死了…还是跟你…喝酒痛快…”
袁百川就嗯嗯啊啊听着,听着电话那头背景音里的觥筹交错,听着有人喊“宿老师再来一杯”,听着宿望含混不清地抱怨。
挂了电话,他看着这间发霉的地下室,第一次觉得,这破地方真他妈安静,静得让人心慌。
袁百川摸出传呼机,按亮了屏幕,那条空白的录音草稿还在。现在说?隔着电话线?算了。那点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勇气,被这冰冷的现实浇熄了大半。
差距像钝刀子,一点一点割肉。
有次他跑龙套,在个小剧组演边角料角色,出场不到十句词就寄了,导演助理拿着喇叭吼:“那个尸体!说你呢!别他妈喘气!当自己主角啊?!”旁边几个群演哄笑。他趴那儿没动,却听见旁边俩场务小声嘀咕:
“诶,那不是宿望以前那跟班吗?”
“谁?哦…就那个…挂件?啧,宿望都火成那样了,他怎么还混这么惨?”
“谁知道呢,可能嫌丢人呗…”
那声“挂件”和“丢人”,跟针似的扎进袁百川耳朵里,比地上的石头还硌人。他闭上眼,假装自己真是一具尸体。
那天收工回去,他对着传呼机按下了录音键,录了句:“喂,傻逼,老子不是挂件。”录完又觉得矫情,烦躁地删掉了
宿望想帮他,给他塞资源,提名字,可每一次好意,都像在死命的提醒着两人的差距。
袁百川知道,他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得彻底收起来了。
袁百川重重地把自己摔在那张光秃秃的铁架子床上。床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他没脱鞋,就这么仰面躺着,盯着天花板上那盏瓦数低得可怜的白炽灯。灯泡外面罩着个脏兮兮的塑料壳,积满了灰和不知名的小飞虫尸体。
困。眼睛又干又涩,像揉了沙子,眼眶生疼。可脑子却异常清醒。
宿望那张愤怒的、扭曲的、吼着“你他妈连口馊汤都不给我留”的脸,反复在他眼前晃。晃得他心烦意乱。
袁百川猛地翻了个身,脸朝着冰冷的墙壁。铁架子床又是一阵刺耳的嘎吱乱响。
他烦躁地闭上眼,用力想把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赶出去。可越是不想,画面越清晰。
“喂,袁百川,等老子真成影帝了,养你怎么样?你就…就他妈天天给老子煮这汤!”
宿望勾着他脖子说的话,毫无预兆地撞进脑子里。
袁百川身体一僵,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身下薄薄的褥子。
养我?
煮汤?
宿望,你他妈现在…还用得着我煮汤吗?
他猛地坐起身,动作大得床架子差点散架。屋子里一片死寂,只有他自己粗重的呼吸声。
灯也没关。
就这么睁着眼,看着天花板上那点昏黄的光。
脑子里,宿望的声音还在响,一声声,一句句,吵得他太阳穴突突地跳。
甚至手机响到第二遍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
又是宿望。
“。。。。。。喂?”
对面半天没声音,就在袁百川刚准备出他这个破地下室找找信号的时候,宿望终于出声了。
带着压抑的哽咽声:
“川哥,我想你了,来见见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