罡风震巽台其一(第1页)
清晨的雾气还未散尽,云舒便悄然起身,化作一抹轻巧的人形,连脚步声都细心收敛,如同叶片抚过地面无声无息,又给自己套了个身轻如燕的法术,这才悄悄溜去后山。
山中雾气缭绕,竹叶上凝着露珠,偶尔滴落一两滴脆响。云舒行走期间,竟也染上几分期待。他心中惦记逢渊不久后会醒来,脚步不由得加快几分。
霜锷山的晨露沾湿了他的衣摆,云舒却浑然不觉。逢渊这几日伤势才见好转,云舒自责内疚,日日亲自喂药,还要用灵力将丹药化开,这才让他服下。
许是受伤的人内心格外脆弱,加上这些时日两人整日待在霜锷山,云舒觉得师徒二人的关系又亲近许多。逢渊竟同他说了许多从前未曾提及的心事:修炼中的瓶颈,独自一人日复一日挥剑的孤寂,那些不足为外人道的苦楚。云舒听在耳中,疼在心里。
行走至山洞深处,那把剑静静立于剑冢之上。一月未见,剑身光华更盛,幽幽寒光流转不定。云舒轻抚剑身,只觉得指尖传来一阵清越的嗡鸣,在山洞中回荡不绝。
果真是把好剑,这把剑,该是配得上逢渊了。云舒忍不住扬起嘴角,心想虽然自己并非白虎,也才历堪堪历了五道天劫,但这个铸剑手艺精湛无比,都够自己来日吃喝无忧了。
他小心翼翼将剑取下,用早就准备好的红绸将剑仔细包好,此举也是为了图个好彩头。
回到房内逢渊仍未醒来,晨光透过他的睫毛,在眼睑上倒映出阴影。云舒轻轻地把礼物放在了逢渊床头,然后沉迷于自己体贴入微的好师尊形象,自我陶醉地准备离开。
许久未进入逢渊房内,云舒这才发现他门口的木偶摆放的又多了几个。除了先前就有的那四个,如今又多了一只威风凛凛的白虎和一个憨厚老实的山君,那身材雄壮的山君眉眼间藏着几分精明,很是贴切。
胧夜的那个木偶倒是不见了,估计是地势太小,如今摆下五个都稍显拥挤。云舒躬下身,仔细端详这些木偶。每个都雕刻得极为用心,连衣服褶皱都清晰可见。他记得逢渊小时就喜欢雕刻这些小玩意,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这个习惯还保留着。
平时看着成熟稳重,这些地方倒是还保持着小孩子的模样。云舒摇头失笑,无奈地叹了口气。
“师父?”逢渊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带着刚醒时的沙哑,“您怎么在这?”
自己就该放下东西立马走人的,云舒想给的惊喜没给成,懊悔地转过头。
逢渊半支着身子,目光很快就被枕边那抹醒目的红色吸引,“这是……师父给我的吗?”
他小心翼翼地揭开红绸,那泛着青色的剑身引入眼帘时,呼吸都屏住了。逢渊的手指从下往上抚过剑身,行至那竹子样式的剑格时,终于忍不住动容。指尖轻颤,似是难以置信。
“师父……”他抬眼看向云舒,眼中满是感动,“谢谢师父。”
云舒摆摆手,故作轻松地靠在门框上,“我是你师父嘛,说什么谢不谢的。你那把木剑都用多少年了,旁人早换成了宝剑,只有你固执不肯换,这些师父都看在眼中。”
逢渊虽然从不曾说过对师父的仰慕之情,可云舒都是知道的。
所以即便那青龙印疑云遍布,云舒也不肯放下,是不是青龙又如何呢?若是真的,自然是很好,若是假的,自己也心甘情愿养着他。
“师父待我极好,我也是都知道的。”逢渊珍重地抱着剑,仔细抚摸着剑身,再轻轻抬起尾端的柱子样式,“师父肯定废了不少心思吧,连这样式都是师父喜欢的。”
“你又没有任何钟意的样式,就选了个日日见得到的,见了也能生出几分亲切来。”云舒笑道,“此剑还未取名,你给他取个名字吧。”
逢渊却摇头,目光灼灼地望向云舒,“师父,这把剑是您的心血,理应由您来命名。”
云舒思忖片刻,他起名的习惯还是没变,就喜欢那些目前自己觉得最高深典雅的,“就叫墨箨吧。此剑幽青墨绿色,箨是竹笋脱落的青壳,脱落后方显竹子本色。你也能如这竹子一般,每一次蜕变都能迎来新生。”
他暗自得意,觉得自己果然和当年山洞那根小毛不同了,随口一说就是这般文采斐然。
“墨箨……”逢渊低声重复着,“很适合,师父果然会取名。”
“好了好了,别拍马屁了,今日无事,快收拾一番,为师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这个惊喜不成,云舒还有个后备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