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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孤不知道?”

太子殿下也恼火看见她。这个女子就是他的宿敌,天生就是来克他的,若不是场合不对,他恨不得在大殿门口跟她吵一架来发泄怨气。但此地是御书房,所以他强压住火气,道:

“你以为是孤想让他去?分明是你那个好爹利用民心舆情将他逼了出去!他们根本不在乎真相是什么!”

薛元音面色骤然苍白,这确实是薛昶会做出来的事情。她声线发抖地道:“殿下,我自愿请旨去边疆,替换他去迎战阿史烈!恳请殿下恩准。”

话罢她又要给他磕头。

太子见状又开始恼火,他觉得自己上辈子真是欠了这两个人的,不然怎么一个两个都张口闭口要恳请他。他心下无奈,面上闪过悲痛之色,道:

“怕是来不及了……他乃民心所向,你替换不了了。”

薛元音身子微抖,跪坐在御书房金砖照人的地板上,无力地闭了闭眼。

太子殿下还要议事,等会还有早朝,还要准备登基章程,没工夫计较她一个女子闯进御书房的罪责,左右都释狱了,罚了只会让章卿不高兴,还不如眼不见心为净。他挥了挥手,道:

“念你心情急迫,孤不计较你擅闯御书房的事情,但下不为例!若你实在舍不得他,不妨立刻驱马赶去京郊一趟,大军要在京郊整顿过后再赶路。你现在过去,没准儿能见他最后一面。”

薛元音叩首拜谢,匆匆起身离开御书房。

跟着小太监出了宫,小太监回去复命,薛元音穿着一身灰扑扑的素衣囚服,赶到皇宫北边朱雀街上。

官员熙攘来上早朝,瞧她一眼再纷纷从两侧穿过。薛元音气喘吁吁地独自停在街口,一时有些焦急的绝望。她不知大军在城郊哪里,没有马匹,没有骑马护具,甚至连个保暖的衣裳都没有。

她想追上他,如何能来得及?

昨夜刚下了雪,现在早晨冷得吓人,薛元音管不了这么多了,来不及也要试试,她正欲动用内功提气赶去城郊,路边忽然有清晰的声音喊住她。

薛元音扭头看去,只见朱雀街街边一溜烟儿站了六个人。

昨夜的雪还没化,六张熟悉的脸搁那儿冰天雪地里一杵跟桩子似的,吓她一大跳。

“我没时间与你们叙旧……”

薛元音急匆匆说完,第一个站桩的宁嫣公主鼻尖冻得通红,手上牵来一匹马,递给她缰绳,加快语速道:“薛姑娘,这是我从皇宫马厩里借来的,章公子才出发去城郊方半个时辰,你速速赶去还得及。”

薛元音看着那递到手里的缰绳,微微一愣。

第二个是秦放,他递来一套厚绒护具,道:“方才从禁卫军器械库偷的。你早些回来,早点还回去,还不会被发现。”

薛元音怔怔地接过护具,嗓音哑然。

第三个是沈砜,他递来一张玄黑鹤氅,言简意赅:“他昨夜在御书房落下的。化雪时冷,驱马拿此物御寒。”

薛元音接过来,触手轻轻摸了摸,似乎能感觉到上面残留的松木香和霜雪的温度。

第四个、第五个站桩的是甚久未见的苏勉和管柏,苏家和管家没参与那晚宫变,故而在这场清剿异党的朝廷风向里苟住了小命,但到底是曾经的豫王党羽,因此不敢太张扬地在外头露脸。两个人都在脸上抹了脏灰乔装打扮,穿着小厮衣裳,甚是低调。

苏勉望过来的目光莫名带着一股愧疚,也不知他曾经干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儿。管柏倒是无知无觉,眼神依旧正直清澈,递来一张舆图道:

“薛翎,听闻你要去京郊给章景暄送别啊?这是大军停驻的林子,我给你标出来了,你快些去吧!”

薛元音道了谢,小心翼翼地接了过来。

站在最后的章子墨正哭得撕心裂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递来一封信,道:“麻烦、麻烦你帮我捎给他,我写了一整晚的信,要说的话全在里面了……”话罢他崩溃地大哭起来,站在朱雀街街边活像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毫无世家公子的气度可言,“我恨死你们了!你们都欺负我哥……”

旁边五人顿时远离他几步,嫌他丢人。

高嵩霖没过来,他也入狱了,自身难保。

薛元音道了声“多谢”,多余的话来不及说,快速套上护具,翻身骑上马背,攥紧缰绳,双腿猛地夹紧马腹。

马儿嘶鸣一声撒开蹄子,载着她奔向京郊的方向-

京城西郊,入目白雪皑皑,大军在林子边缘整顿行囊。

荀老将军年轻时是征战的一把好手,如今纵然上了年纪,一身骨头仍算硬朗。他取出两个粗碗,拔开酒壶木栓,在碗里倒上烈酒,递给旁边骑于马背上的年轻人,道:

“饮口烈酒,有助于暖身子上路。”

章景暄没拒绝荀老将军的好意,接过碗来,仰头饮了半碗。烈酒烧喉,呛得他咳嗽几声。余下的酒他挥手洒在雪地里,道:

“也敬这京城半碗酒。”

他把碗还给荀老将军,老将军豪爽地笑起来。他饮尽烈酒,又道:

“章公子何不坐马车里,与监军公公一同行驶?也省得少受些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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