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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元音在这个时候去见了新帝一面,恳请去三河关诛灭进犯的敌军。

战事年间,三河关还是很危险的,要防止西羌游兵绕后突袭,不一定能平安回到京城。

新帝不是很愿意,且不说她是薛家人,而且是个女子,光凭她没上过战场,带兵人选就不能交给她。

薛元音跪在新帝面前恳切地道:

“民女不做将帅,不接兵权,亦不要功勋功绩,只求能在大军中当个充数的兵卒,能够跟随一同去边疆迎敌即可。”

新帝依然不肯应允,拧着眉头问道:

“你一介女子,贸然跟随大军出征本就犯了忌讳,更何况就算朕允你同去,你如何与其他兵官兵卒吃住?战场非儿戏,是要拼杀搏命的地方!你到时候难道要大家都照顾你吗?”

薛元音早已打好腹稿,冷静而晓之以理:

“民女换个身份,扮男装随军同去,同其他人一同吃住,不会增添麻烦。不管民女是身死或是受伤,民女都自己承担后果。更何况,民女这身武功是庆安侯亲手教出来的,姑且算上乘,放在武官里比试也是能看的过眼的。朝中武将本就稀缺,如今三河关正缺人手,陛下难道不对民女的提议心动吗?”

新帝确实有些心动了,但他仍有顾虑,沉声道:

“就算你去三河关,你也见不到你想见的那个人。这两处非是同一个地方,你不能轻易离开,要时刻听候命令,你可知晓?”

薛元音答道“知晓”,又开始恳求新帝。

新帝思索了一整晚,次日上朝又跟几位亲信朝臣商讨一番,最终结论是觉得可行。倒不是因为她言辞恳切,而是实在是朝中缺人了。

宫变那晚薛元音一身漂亮的武艺不少人都瞧见了,给她个最低的职衔,扮作男装入军队,倒能暂缓边疆缺人的窘境。

待边疆战事平稳后,再将她换回来,派其他武将去接替,这其中也能有所转圜。

最终新帝同意了薛元音的请求,但是增加了三个条件,道:

“其一,你必须要脱离薛家,更改户籍,另立门户。若你同意,朕可赦免你自立门户无罪。其二,你最多只能去一年,待战事稳定,不管你是死是活,是输是赢,朕都会派其他武将过去接手,包括你打出来的功勋。其三,不可以暴露你是女子的事实。朕会给你单独一个军帐,你切记守好秘密,以防军心大乱。薛姑娘,你能做到吗?”

薛元音悉数应下,伏地叩首谢恩。

新帝说到做到,待她去户部脱离出来薛家,起个男子名字,便赐了她一个校尉的职衔。

校尉虽是最低级的武官,却也算是在军队中的小头目,只是没有自己的军帐,新帝特赐了个军帐给她。

薛元音换了一套全新的乔装打扮,丝毫瞧不出女子痕迹,让人以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一个全新的年轻校尉,接下了旨意。

待开春,薛元音便随军去了三河关。

一年的时间,不允她带兵,只让她杀敌,若是愿意就算是戴罪立功,与从前犯下的所有罪责两相抵过。

从前未曾踏足过边疆地界,只知战事残酷,却没有实感,待真正来到三河关,逢敌军突袭时,握起了刀面向四面八方的敌人,稍有不注意队友的头颅就滚落了地,哪怕手臂僵麻也一刻不能停歇,薛元音这才深刻理解了何为“相看白刃血纷纷,死节从来岂顾勋”是何意。

上一秒还与你并肩作战的队友,下一秒可能就变成冰冷的尸首。

甚至有几回情况危急至极,她也险些以为自己会死在这里,但最后都幸运地化险为夷了。

征战是毫无乐趣可言的,尤其是她身为女子,轻易不得与旁人走太近,唯一熟悉的便是带领的一支百人兵队。

不知新帝是有意还是无意,给她男儿名字取的还是姓“薛”。不过薛姓的人那么多,一时也没人想到她是薛家之女。因此同队的士兵们,以及熟悉一些的同袍战友,逢她便会招呼一声“薛校尉”。

薛元音总是有些恍惚,好像他们喊的并不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假身份,而是真真实实地在喊“薛元音”为薛校尉。

旋即她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明明这些兵士们并不知晓自己到底是谁。

心里藏着事的时候,时间过得是极慢的,她跟那些勾肩搭背的汉子玩不到一起去,有时候三河关平静无战,她就爬到城墙楼头上坐着,看向秦溏关的方向。

坐得多了,跟她平时打交道多的一个汉子就爬上来跟她一起坐着,眼瞅半天没瞅着什么新奇之物,好奇地问:

“薛校尉,你说你整日搁这儿看什么呢,也看不腻?也不嫌沙子糊一嘴,呸呸……”

汉子没什么兴趣,很快就走了。

薛元音也不在意,无聊地盯着西北方向的夕阳出神。

在舆图上明明不算遥远的两个位置,身处其中才知晓原来上千公里这么辽阔,一眼望去只有黄沙漫天,除此之外,什么都瞧不见。

一年的时间里,她想看见的人,想遇见的人,从未有过一次碰面,甚至互通的消息都寥寥。

三河关这里都如此凶险艰难,不知秦溏关会是何等残酷?

只知阿史烈又在边疆屠城泄愤,却没有丝毫关于章景暄的消息传来,他真的能躲过阿史烈的报复么?

薛元音对此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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