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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叫章邯。”嬴政点了点头,吩咐道,“你去传寡人之命,即日起,章邯就不必在内宫任职了,听从殷校尉调遣即可。”
哪吒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手底下就多了个武道奇
才。他索性什么也不说了,只想着既然章邯跟了自己,他就不能让人没了前程。
按照周礼,三年无改父之道。嬴政继位的前三年不会动兵戈,他就在这三年内好生教导章邯。等到三年一过,不说让人大放异彩,至少也不能让人看轻了去。
见哪吒没有意见,扶荔便没吭声,直接对嬴政说起了另一件事:“政儿,为师该教你的东西都教完了,之后也不必天天往宫里跑。你手底下有农家的人调几个给我,我想做点别的事。”
嬴政虽然不舍,但听到是老师想做的,便也点了点头。
他寻思,既然是找农家的人,必然是与稼穑有关,便把咸阳城东的一座庄园也拨给了她。
扶荔也没推辞,农家的人一就位,她就直接带着人住到了城外。这下倒是方便了哪吒,每日在军营里练完兵之后,去城外的庄子可比回城里近多了。
自从四岁起,嬴政还是第一次和两位老师分开这么久,骤然之间竟有点孤家寡人的感觉。
他忙摇了摇头,把这种想法驱逐出去。可不知不觉间,他去探望三位太后的次数却是越来越多了。
华阳太后和夏太后年纪都大了,其中又以夏太后更为年长,一年里到有大半年都躺在病榻上。华阳太后倒是还好,可丈夫没了,养子也没了,她的心气一下子就去了大半,平日里除了昌平君兄弟二人,几乎不见什么人了。
不过,随着嬴政去探望她的时间增多,华阳太后明显又焕发了新的活力,经常拉着嬴政说些孝文王嬴柱生前的事。
嬴柱在位时间极短,可以说大半辈子都被笼罩在昭襄王的阴影里。因而,华阳太后每每提起丈夫,就免不了说到公公昭襄王的事。
这些东西对嬴政来说都很新奇,他也能从华阳太后的诉说里,隐约看到昭襄王在位时的风起云涌。
这位让六国胆寒的虎狼之君,哪怕到了暮年,也是猛虎虽老,其势不倒。
以至于昭襄王的死讯传出,六国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又是秦国耍诈。
孝文王死的也足够及时,刚办完父亲的丧事,继位三天就没了,紧接着就是子楚上位。
也是嬴稷遗留的威势够重,让秦国在短时间内连换两位国君,却没引起多少动荡。
嬴政去探望夏太后时,十次里有九次都会和成蟜撞上。这个弟弟明显对他不服,偏偏夏太后还一个劲对嬴政说:成蟜是你唯一的亲弟弟,你们兄弟要相互扶持,等过几年成蟜大了,就能在朝堂上帮你了。
对于这种话,嬴政是嗤之以鼻,一个字都不信。
成蟜年纪不大,又从小在祖母和母亲的宠爱下长大,根本没什么城府,对嬴政的妒忌和不服简直写在了脸上。
这辈子的嬴政既不缺爱,又没受虐倾向,怎么可能愿意包容一个隐患?
看在夏太后年老体衰,命不久矣的份上,嬴政当面并没有反驳什么,每次都是含糊过去,但去探望她的次数却逐渐减少了。
相比之下,探望华阳太后时,也会遇到昌平君熊启和他弟弟熊颠。
昌平君颇有才能,这些年一直致力于秦国和楚国的和平共处,对嬴政也十分尊敬,嬴政还是很乐意见他的。
至于熊颠,他就是个典型的纨绔,没什么本事,却很识时务,嬴政就觉得他说话很好听。
至于母亲赵太后,嬴政去过几次甘泉宫,就不大乐意去了,主要是不喜欢吃狗粮。
他也能感觉到,赵太后也不太愿意他常去打扰。
赵太后明显焕发了第二春,整日里和美男郦雍调琴弄瑟。郦雍是典型的蜀国男子,温柔多情,极能给妻君提供情绪价值,又轻易不过问外面的事。
嬴政见他每日里只陪着太后玩乐器、看百戏,并不为自己讨要权柄,也并没有在赵姬耳边为蜀国出身的官员们说好话,对他非常满意。
有他陪伴太后,能让太后尽早走出先君逝去的哀恸,对嬴政来说,就是大功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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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朝堂之上,因为左右相邦制定的策略极为克制,对公卿们的影响不大,反对声并没有激起什么水花。
哪怕吕不韦以秦王的名义,把科举取士的布告发布到了整个中原,除了秦国宗室颇有微词,朝堂官员们都接受良好。
秦国本就是出了名的六国人才汇聚地,不管是三晋、燕人、齐人还是楚人,只要有才,秦国都乐意任用。
科举制度只不过是把各国人才主动来秦,变成了秦国主动向各国招贤。这种事情,孝公时期已经干过了,如今不过是多了一道考试的关卡而已,问题不大。
当然,也有心思敏锐的,意识到了这只是一个开始,只要科举制度彻底在秦国生根发芽,日后的发展就不受他们控制了。
可能看出这些的都是聪明人,聪明人都明白一个道理:天才和蠢货分享真理,得到的往往不是崇敬,而是唾弃甚至拳头。
他们还明白另一个道理:不管科举制度如何变革,“以才取士”的核心是不会变的。甚至于只要持续教导好家中子弟,哪怕某一代没落了,日后也能靠着科举制度翻身。
因而,看不出来的不以为意,能看出来的都沉默不语,科举制的初推行出乎意料的容易,倒是让摩拳擦掌的吕不韦怅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