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案(第2页)
裴珩思索片刻,缓缓说道:“一个亡命徒,一个世家女,这情意,本就如同镜花水月,难以揣度。”
即使他在火场之内也不能确定燕七对裴璎的心意,若他真的有情,也不至于让裴璎跟她那么一遭。
他接着说道:“若燕七不知那书是假,一个不通文墨的剑客,被人用赝品诓骗,倒也算不得稀奇。但若……”他话音一转,“若他明知是假,却故意将这假货当作‘珍宝’送给裴璎,骗取她的信任,借此机会接近裴府,摸清翰林院的底细,好寻机潜入,毁掉你那份笔录呢?”
裴珩说得并不无道理,她开始只当燕七是个局外人,直到她发现燕七留给裴璎的那张交代私奔之夜毁掉笔录的纸条之后才发现不对劲。
滕令欢垂眸思索片刻,回想起她这一段时间发现的,于是说道:“燕七对裴璎,应当是有真情的。”
“我能感觉到。至于他背后是否受人指使,目的为何,我就无从猜测了。一个剑客,无非是拿钱办事的赏金猎人,或许是有人出了高价,买他去做这件事。”
“你能感觉到?”裴珩开口,加重了‘你’字,话语里还带了一丝嘲讽的意味。
只见他微微眯起眼,向前逼近一步,目光如炬:“你见过燕七?”
他语气让人不舒服,滕令欢垂下眼睫,避开了他的目光,脑中飞快思索,随即抬眸,微微蹙起眉头,似乎是在回忆,低声道:“见过一面,就在他临死前。他那时已被你擒住,伤痕累累,但他看向我的眼神……我能看出来他是真心实意的。”
她在赌,赌裴珩根本没见到过燕七临死前的表情。
事实也确实如此。
裴珩盯着她看了许久,似乎在判断她话语的真伪。滕令欢强迫自己与他对视,不让眼神有丝毫闪烁。最终,裴珩似乎接受了这个说法,或者,他选择暂时不深究。
他移开目光,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冷静:“即便有情,也不妨碍他同时被人利用。”
“或许吧。”滕令欢不欲在此事上过多纠缠,迅速将话题引向她真正关心的方向,“既然燕七和那假书线索不明,不如换个方向。我让你查宋峥,可有结果?”
提到宋峥,裴珩的眉头再次蹙起,显然此事也让他感到棘手:“查过了,宋峥当年的科举舞弊案,最初由你经办,证据确凿,后移交大理寺复审,本已定罪下狱。但蹊跷的是,两年前,新上任的大理寺少卿突然提出重查此案,一番运作后,竟找到了所谓的‘真凶’,最终判定宋峥无罪,予以释放。”
“不可能!”滕令欢猛地一拍桌子,霍然站起,胸中怒火翻涌,“不可能查错!当年涉案举子联名血书控告,证据链清晰!我亲自带人在他府中搜出的那些来路不明的巨额金银,难道也是假的吗?账目往来,白纸黑字,岂容他轻易翻案?!”
裴珩看着她情绪激动,于是伸手虚按了一下,示意她冷静:“我知道你不可能在这种案子上出错。事后,我也曾派人暗中复查此案,但明面上的卷宗、人证、物证,都已被重新‘梳理’过,当年你查出的那些关键证据,在重审过程中皆被认定为‘取证不当’或‘与案情无关’,失去了效力。”
他目光深沉地看着她,突然反问道:“你突然提起宋峥,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滕令欢深吸几口气,点头,说道:“是,我怀疑宋峥的女儿,宋庭芳。”
“宋庭芳?”裴珩闻言,脸上却露出了明显的疑惑,他摇了摇头:“宋峥并无女儿啊,他只有一个儿子,名叫宋珏。”
滕令欢倒吸一口冷气,宋峥怎么可能没有女儿?当年她和江怀序一起查案的时候还去过江南宋峥的家,当时宋庭芳还招待过她二人。怎地如今却说没有这人?是在蹊跷。
见她一副不可置信,裴珩接着说:“宋峥年事已高,近些年已逐渐将江南的生意交予其子打理,本人则深居简出。”
“我弟弟如今的妻子,模样与当年的宋庭芳一般无二,而且她亲口说过自己叫‘庭芳’。我在想,以我父母的性子,是必然看不上一个商户出身的子女的,难不成那女子为了嫁进滕家,和宋峥断了关系?”
滕令欢说到一半便停了口,因为她知道这些东西根本连不起来,就算宋庭芳确实为了嫁进滕家而断了父女关系,那宋峥平白无故被翻案一事又从何说起?与她那份被烧毁的笔录又有什么关系?
不管怎么样,应该要见过了宋庭芳才有结果,于是说道:“那你帮我打听一下滕家三夫人的动向。”
“是人是鬼,我得见过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