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寰颠倒（第1页）

春近雨来，水汽缠绵多日，每日早晚又尚存残冬余力，屋内还得留着添炭的暖炉，于是每年到这时候，将军府上的下人就多了点活儿——来来回回地折腾那个炭炉。

日头高升，余照火见前些日子送水的小姑娘又来这屋要灭炉子，已经觉得有些好玩了：“姑娘，你就放那吧。”

“这中午日头可暖和，余大夫不热吗？”

“又没多热，来来去去的折腾做什么。”余照火笑她惯会给自己找事：“其实晚上也没多冷，你将它撤了也行。”

“不折腾它，我也没事做呀。”小姑娘嬉笑：“反正还能再点着，也不是白白浪费。我们平时也就只会折腾这些家务杂活，要是这都做不精细，岂不是和天天在吃白饭一样嘛。”

言语开朗风趣，余照火听得发笑：“行行，那你折腾吧——诶，这么说起来，这府上岂不是只我一个在吃白饭？”

小姑娘低头弄炉子：“余大夫可别冤枉我，我刚刚可没说你啊。”

“知道。”余照火起身要出门：“你家将军呢？我去看看他。”

“在书房呢。”

余照火抬眉：“那方便我去吗？”

“没见有客人。”小姑娘回答：“我刚路过那的时候开着门呢。”

开着门……就是没什么机要事务。余照火点点头正要走，忽然想起：“叶景楼呢？”

“啊？”姑娘直起腰来：“叶公子走了有几天啦。”

走了？

余照火有些吃惊。难怪这几天都没见着他——原以为他会多留一段时间的，没想到走得这么快。

“去哪了？”

姑娘又笑：“这得问将军，我们哪知道。”

“好。”余照火思索着点了头，迈出门去：“那我去找他。”

住了这么些天，他早对房前屋后了若指掌，府里的人都熟悉他，也没有阻拦。一直到了书房门口，才有个兵士守在那。

“我找夏功年。”余照火在阶下站定：“你要进去报一声么？”

——“不用。你进来吧。”

余照火循着声望去一眼，原来夏功年就在书房帘下坐着，正对着门口。

“听说叶景楼已经走了？”他进门问道：“那么远来，我还以为他会多留几天。”

“哦，他回一次浩气盟。”夏功年随口回答，没说叶景楼是回去查十二年前的事：“凛风堡的事还没有一次具体的说明，他这次回来，得回去交代一声——小事，没几天就回来了。”

余照火点点头：“你这儿不去个人？”

“我要一起去，他不让。”夏功年把刚过眼的纸张随手放在一边，又拿起一封信拆开：“他说让我养好伤再去，我其实更想喊人跑个腿儿……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