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言真相(第1页)
棠絮晚稍挣手腕,脱开了嵇泓攥着手腕的力气,撤离少许。
她不是蠢货,知道此刻上少师府的马车是最佳的选择,毫不犹豫地钻进车帘,动作干脆利落。
热意消逝,呼吸两相撤离。
车帘飘然垂下,遮住棠絮晚的身形,阻隔了气势汹汹地追查。
严瞻搏斜瞥了一眼近在咫尺的马车,仿佛隔着沉重的隔帘向车内的人发出无声的警告。
他抬起绣春刀,刀柄轻触车帘,嘴里念念有词:“不知,这车内坐得是哪位贵人?”
棠絮晚叩紧衣帽边檐,死死盯着那掀起的帘子,却见虞子骞那柄黑金暗纹的剑鞘饶有气势地截住了绣春刀的凌厉。
虞子骞握紧剑柄,又向绣春刀柄上施加了一层力道:“少师大人的贵客,岂容打探?”
严瞻搏的唇角扬起弧度,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收回刀鞘,回眸向嵇泓行礼。
“少师大人不是遇刺,在府中养病吗?怎么来我这诏狱也无人通报?属实是在下招待不周。”
嵇泓的目光从他收回的刀鞘上收回:“天子委以重任,命我督查平宁侯一案,必然是片刻不敢怠慢。眼下既能苏醒,自然要来了解案情进度。”
严瞻搏继续维持着他皮笑肉不笑的神情,目光审视着嵇泓:“看大人如此励精图治,我倒是觉得外面那些说大人垂死的,都是以讹传讹,合该受到掌掴之刑。”
说罢,他毫无征兆地拔刀。刀刃脱鞘时发出凌厉的锐响,肃杀的刀风直冲嵇泓。
虞子骞眼疾手快地转换剑指的方向,却不料严瞻搏的绣春刀才出鞘三寸,就离奇地收了回去,徒留虞子骞未来得及拔出剑突兀地横在嵇泓和严瞻搏之间。
虞子骞怒意言:“大人这是何意,是要谋杀太子近臣吗?”
严瞻搏的指尖漫不经心地扫过刀身的暗纹,脸上的笑意更盛了:“哎~夜里巡职困乏,手滑而已,这位郎君怎么说得如此严重?”
他边说边含笑注视着始终端站在原地的嵇泓道:“想必少师大人也是能体恤卑职的吧?”
嵇泓迎着严瞻搏探究的目光,仍容不改色:“既是夜半更深,指挥使大人还是早点回去歇息为妙,在下的事情已经办妥,就此告辞。”
虞子骞闻言伸手搀扶嵇泓上马车,余光如同带着尖刺,一点点锁在严瞻搏身上。
嵇泓弯腰上车,掀起车帘一角,露出内里窥看不清的单薄身影,坐在车厢角落,被阴影遮得严严实实。
他反手放下帘布,用指腹捏紧帘缝处的布料,堵紧了最后一丝缝隙。
虞子骞拉紧马车的缰绳,驾车离开,马蹄踏雪的声响在空寂的巷中格外分明。
严瞻搏远远地看着马车远离,自顾自地拔刀目视刀锋里的自己。
那眼眸冷厉,带着持重的沉思。
传出的消息都说嵇泓遇刺是孤身一人,他去过那现场,皑皑大雪盖住现场的痕迹,可他还是发现了那层层遮盖之下残余的打斗痕迹。
太医进府三日,府里白绸挂了、棺椁都备了,人还是活了下来。
刚才那一刀他带了九分杀意,可嵇泓却纹丝未动,完全没有一个习武者应有的警觉。
要么那些痕迹不是嵇泓留下的,他本并无武艺傍身,要么便是嵇泓无惧于他,就算是刀架在脖子上,他也自有脱身之法。
严瞻搏收刀入鞘,重新看向远行的马车,马车在路的尽头转弯,彻底脱离了他的视野。
颠簸间,细碎的雪光从帘角漏进来,带着夜半的冷寒。
棠絮晚安静地坐在一侧。
马车内素净的檀香幽幽地燃着,吐出绵长的香息,顺着马车行驶的晃动缓慢漫延,蹭过她垂落的发梢。